核心提示

　　来宾打击传销的战役已整整打了8年，十分辛苦。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是，不断地打传，可传销人员却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为什么那么难打？有人说，这种状况不仅在来宾存在，传销已经演变成一个社会问题，它就像瘟疫一样，即使打掉了，一旦有细菌滋生的地方，它就能卷土重来。

　　传销者仍不断涌进

　　12月10日凌晨，K157次列车上，数节车厢挤满了从柳州上车的乘客，他们都操着外省口音。20多分钟后，列车员和乘警例行检票。

　　“你是哪里的？”乘警问一名60多岁的老头。

　　“河南的，到广西来宾。”一听老头这样回答，乘警习惯性地再问：“到来宾做生意？”“儿子叫我来的！”听到老头这样回答。“看来你被儿子骗了，他是叫你来搞传销的。等下下车后，你直接让出站口的同志帮忙买回程票，直接坐火车回家，不要出站。”乘警好心地提醒老人。也许接触太多类似的旅客，乘警一眼就能认出哪些人是被骗来做传销的。老头用迷惑的眼神看着乘警，小声地嘟囔着：“传销是啥东西？”

　　40多分钟后，列车到达来宾，老人没有听乘警的劝告，肩挑着两个沉重的编织袋下车，吃力地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站。在出站口，十几名操着天南地北口音的人“虎视眈眈”地守在出站口，不少乘客一出站，就被他们拉上出租车前往出租房。那名老人也被一个小伙子拉上了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

　　经常在这里搭客的出租车司机老韦说，每天凌晨从柳州方向过来的那几趟火车，乘坐的大部分是传销人员和被骗来的人。有些传销人员担心被骗来的人半途脱钩，还特地到柳州去接人。

　　“以前高峰时，晚上在这里下车的人有几百人，出租车怎么拉都拉不完，现在少多了，生意都冷淡了好多。”老韦抱怨。

　　身陷传销一贫如洗

　　老浑是目前还在来宾市“苦苦挣扎”的传销队伍中的一员，今年53岁，从他被骗的经历可以看出来宾传销体系的运作过程。

　　12月7日，在记者的鼓励下，老浑向警方报了案，然后回到出租房，等待警方追查他所在传销体系中大头目的下落，他梦想着传销头目能把他一家三口上交的11.54万元退回来。由于钱已被骗光，他过得颇为凄惨：限定自己一天只能吃两餐，除了米饭，就到菜市买最便宜的青菜和拿老乡施舍的一些碎肉，伙食费一天不到5元钱。

　　老浑的经历是：先是他女儿被人骗，再是女儿骗来他妻子，然后是妻子骗来了他。到来宾之前，老浑是山东青岛一家企业的管理人员，月薪3000多元，妻子没有工作，女儿在读大学。去年暑假，女儿被她二姨家的表妹邀请到广西柳州玩（实际上是到来宾市）。去年10月，老浑的妻子被女儿以二姨家开的内衣店需要人手为由骗到广西。

　　半个月不到，妻子打来电话，要他从银行里打3.5万元给她，说想在柳州开店。征询亲戚意见后，老浑怀疑妻子想做传销，没有答应。今年3月，妻子回了趟青岛，拿离婚来要挟。妻子还说，柳州那地方目前正在实施国家“阳光工程”，有那么好的商机，为何不去搏一把呢？妻子反复说了多次，老浑的心软了下来。4月底，他向单位辞掉了工作。

　　解救妻女反陷其中

　　5月初，老浑带着现金和银行存折到了柳州。他当时的想法是，先看看再说，如果是传销就将妻女劝说回家。到达柳州火车站，前来迎接老浑的，除了他的妻子女儿，还有妻子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帮人吃完了饭，他又被众亲戚拉上火车前往来宾。

　　老浑到来宾后才知道，女儿的二姨全家已经把在黑龙江老家的房子卖了30万元，全部拿来这里投资，不过没有开内衣店。接下来，妻女和亲戚每天带着陌生人轮番给老浑做思想工作，还带去听河南石家庄体系的课，“讲师们”说，来宾是新兴城市，国家在这里划了个圈，列为“阳光工程”实验田。这些人还带着他去参观了市区民族路一个大院门口挂的牌匾——“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金库来宾市中心支库”，称全国有12家金库，来宾这么小的城市就有一个国家级金库，说明这个城市的重要性（实际上每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金库）。他们还带着老浑去参观了一栋税务局办公楼楼顶挂的一条写有“××工程献爱心”字样的横幅，以此解读为国家很重视“阳光工程”，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前来投资和献爱心。

　　最后把话题一转，说老浑主要投资产品，然后再发展下线。当下线发展到28人，“产品”购买到600份时，他的提成将达到100万，同时也向国家献了爱心。

　　老浑说，由于觉得对方讲的不像是传销，一个月后，他乖乖地凑够了11.54万元，给自己、女儿和妻子分别购买了4.18万元、3800元、6.98万元的“产品”。半个月后，他们3人在银行开的账户上分别得到了7800元、360元、1.9万元提成。之后他们又重新购买了“产品”。

　　接下来的几个月，老浑先后叫来了一个在山东某市当领导的朋友、妻子的妹妹和妹夫、一个当律师的朋友，想发展他们为下线，结果4人听课后，都怀疑是传销，抽身就走。11月底，妻子找来当初打钱购买“产品”的银行回执单，让老浑到银行去查询，才发现所打出去的钱，全部落入了他所在传销体系里最大头目万某名下账号，而不是什么国家单位账号。当他把消息告诉妻女和20多名亲戚时，大家才意识到被骗，抱头痛哭。

　　利用亲情维系骗局

　　据了解，正是因为一夜暴富的贪念，再加上传销人员利用亲情维系骗局，让很多人轻信并钻进传销牢笼里。等他们投入全部积蓄后，才发现被骗，但为时已晚，只有不断把自己的亲人骗来。这是来宾传销一直打不完的原因之一。

　　今年以来，来宾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三大队查办的传销案不下30起。其中浙江人周时飞案、吉林人李龙飞案人数规模较大。

　　今年5月，接到湖北人陈某被同学骗来交了6980元加入传销组织的报案后，警方派出人员摸底调查了2个多月，发现陈某所在的组织是个庞大体系，主要以周时飞、安帅、程宇为首，共有70多人。先是浙江人周时飞被人发展为下线，紧接着他又发展了山东人安帅为下线。3个月后，安帅又发展了老乡程宇。今年8月2日，来宾警方一举端掉了这个体系8个传销窝点，抓获涉案人员74人，其中传销骨干头目14人（刑拘3人，劳动教养11人）。整个体系骗来的钱达2000万元。

　　在吉林人李龙飞案中，共抓获涉案人员50人，其中刑拘5人，该体系涉案金额3000多万元。

　　上述两个传销案中，人员结构几乎都是家族式，都是亲戚、同学、朋友之间。亲戚这一块，有儿女骗父母的，父母骗儿女的，再骗七大姑八大姨的。

　　洗脑让人欲罢不能

　　警方发现，经过多年的发展，传销组织目前已拥有一套比较严密的骗术和洗脑方法，一旦被骗来的人接受了洗脑，将会欲罢不能。

　　传销组织除了把被骗者拉到国家金库牌匾前和税务局横幅前进行教育外，他们还把被骗者拉到来宾市行政中心广场和有关部门竖立在维林大道的一块“严厉打击非法传销”牌子前灌输思想。

　　他们把行政中心大楼解读为：来宾市是个新兴城市，国家大力扶持，市政府办公大楼都是靠国家“阳光工程”出钱建立起来的。同理，国家当然扶持“阳光工程”，让被骗者树立投资信心。

　　他们把维林大道的这块牌子解读为：国家打击的是非法传销，他们从事的是合法传销，受国家保护。或者解读为：国家明说打击，暗地里保护。如果国家不扶持和保护，为何还有那么多外省人前来投资？

　　甚至行政中心办公楼前的一块花岗岩上所雕刻的画面，也被传销组织拍成照片拿来给人洗脑。一名民警说，在他们所缴获的一些宣传资料中，传销组织甚至把国家领导人的讲话歪曲意思来为非法传销辩护，让被骗者深信不疑。

　　如此一来，被骗者甚至一些原本来解救自己亲人的家属，最终也加入到传销行列中。当发现被骗后，也欲罢不能了。为了捞回本钱，他们只有想方设法将亲戚朋友和同学骗来，依次循环，使组织体系像滚雪球越来越大。

　　警方人士说，随着不断地打击，传销头目如今变得越来越狡猾。一些上了级别的头目，一般都不会待在来宾，而是撤离到很远的大城市利用电话遥控，而所骗来的资金流向也变得越来越隐秘。他们不会像以前那样让刚加入组织的人员到银行排队转账交钱，而是由上了级别的头目收上钱后，再转到更大头目的账号上，以此逃避警方的打击。

　　除了上述主观因素外，还有客观因素。有关部门曾经对出租屋实行断水断电和对房东给予经济处罚，想从根源上扫除传销人员藏身窝点，但实施起来难度较大。上述种种因素，构成了传销很难打得彻底的原因。

　　然而，很多处于最底层的传销者由于钱被骗光自己又发展不了下线，最终沦为穷光蛋。特别是那些全家人卖了房产前来加入传销队伍的，欲哭无泪。由此引发一个又一个的刑事案件和治安案件，造成社会不稳定。

　　执法人员在日常打传工作中发现，在来宾成千上万的传销队伍中，20至30岁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而且里面有不少是大学毕业生，甚至出现了在校大学生的身影。按理说，他们文化程度高，应该不容易被骗，但情况恰恰相反。

　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生和在校大学生加入传销组织，不得不让人感到担忧。有关部门呼吁，教育部门对在校大学生的毕业就业指导这一块，应加入反传销知识内容。

　　被解救回乡

　　途中又逃跑

　　今年元月的一天下午，两名中年男子行色匆匆地走进来宾市公安局经济侦查支队，其中一名男子是中央某机关的领导，旁边的是他姐夫。这名领导此行的目的是来解救身陷传销窝点的外甥女，也就是他姐夫的女儿。

　　通过他们的陈述，工作人员了解到，这名领导的外甥女去年7月大学刚毕业，考上了江苏省苏州市某市直部门的公务员。然而，工作了几个月之后，外甥女就从单位失踪了。

　　家属动用一切力量寻找，最后惊讶地发现，她是被大学同学骗到了广西来宾市从事传销。和外甥女一起被骗的，还有另外3名亲戚，其中一名也是大学毕业不久的同龄女孩。

　　接到报案后，民警连夜和对方一起来到来宾市郊一个村庄的出租房里，解救出了这名领导的外甥女和另一名同龄女孩。

　　次日凌晨，这名领导绕道坐飞机返京上班，他的姐夫则带着两个女孩坐火车到武汉转车回家。两天后，这名领导打来电话，说两名女孩到了武汉后，居然又跑了。他在恳请来宾警方帮助查找外甥女下落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传销能让身为大学毕业生的外甥女那么走火入魔，真是太可怕了。

　　至今，来宾警方都没有掌握到这两名女孩的任何行踪。

　　警方告诉记者，他们在日常打传工作中发现，在庞大的传销队伍中，年龄在20岁至30岁之间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不少是大学毕业生。在这些大学毕业生中，有的是没找到工作，而有的甚至本来就有着不错的工作岗位和优厚的待遇，但还是被骗来做传销。

　在校大学生身陷传销

　　今年10月，当地警方在清查一个传销窝点时，发现了3名20多岁的女孩。当民警一再强调要查清她们的身份时，3名女孩怯生生地说，她们还是在校大学生，希望警方不要把她们抓走。

　　经过耐心劝说，她们才透露自己是首都某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今年暑假，她们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搞勤工俭学。这时，有朋友告诉她们，说广西正在搞北部湾大开发，到来宾去做“项目”很有发展前景。经不住对方的诱惑，她们坐火车南下到达来宾。朋友告诉她们，这里从事的是“国家实施的‘阳光工程’”，很有发展前途，不用再读书，她们以后也会成为百万富翁。听对方这么一说，她们立即打电话回老家，编造各种理由让父母给她们每人从银行打来了款项3800元，然后向上线购买了“产品”，正式成了组织中的一员。她们每天都去听课，每天精神都处于兴奋之中。过完暑假后，她们没有回北京上学，而是继续留在来宾做她们的“事业”，直到被警方从传销窝点里清查出来。警方还得知，这3个女孩都出身于农村，为了供她们读书，父母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当来宾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政委陈安军告诉3名女孩，她们所从事的是非法传销，如果继续沉沦下去，中断学业，就对不起辛辛苦苦供她们读大学的父母时，她们都流下了眼泪。回到学校后，她们还给警方打来了感谢电话。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一些身陷传销泥潭的在校大学生，并没有上述3名女学生那么幸运。由于离开学校时间太长，且没有履行相关手续，很多人已被学校除名。上一篇文章提到的传销者老浑的女儿就是其中一个。

　　老浑的女儿今年24岁，在没到来宾之前，就读于山东青岛大学二年级，如果再多读一年时间，大学就毕业了。结果在去年暑假被骗到来宾做传销后，迟迟不愿回去上学。等他们醒悟过来时，为时已晚，钱不但打了水漂，女儿也被学校除了名，损失惨重。

　传销组织“与时俱进”

　　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生和在校大学生在传销组织里出现，说明传销组织在经过了多年打击后，开始“与时俱进”。

　　一方面，传销队伍的人员结构越来越呈年轻化、知识化。最初被传销组织骗来的人，年龄都在40岁以上，大部分是农村外出打工人员，文化程度并不高。后来，就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平均年龄在20至30岁之间，其中有不少大学毕业生和大学在校生。

　　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现代化产品被年轻的传销者应用，以逃避有关部门的打击。两年前，执法人员在清查传销窝点时，很少发现有手提电脑等现代化产品。如今，他们在传销窝点里，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手提电脑。一名警方人士说，使用手提电脑的，一般都是有文化的年轻人，还有些是上了级别的传销人员，他们利用网上银行把骗来的钱转账，使传销组织的资金流向越来越隐蔽。

　　“暴富梦想”困住大学生

　　陈安军分析说，在校大学生的身影之所以在传销组织里出现，主要原因是这些大学生涉世未深，一旦被骗就很容易陷入传销泥潭。而一些大学生毕业后，不愿意去吃苦，更不愿意回到老家踏踏实实去创业，却渴望一夜暴富。一旦有同学、朋友说广西在大搞北部湾建设，遍地是黄金，很有发展前景，这些人就会很动心。经过传销组织那套严密的骗术进行洗脑，很多人就会花钱购买所谓“产品”，身陷传销泥潭，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来自海南的大学毕业生陈响就曾经遭遇到类似经历。今年11月，陈响向本报记者求助，说他女朋友掉进传销陷阱去了。原来，陈响和女朋友都是湖南某大学的同学，今年7月毕业后，他们曾到广东珠海一家工厂去打工。打了两个月的工后，女朋友却不辞而别。一个多月后，他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说她在来宾开了一家鞋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邀请他来加盟。最后，还特意提醒他，如果他不愿意来就分手。

　　由于不想失去女朋友，陈响思前想后，决定辞工，然后到女朋友身边一起发展。当他赶到来宾后，却发现女朋友并没有开什么鞋店，而是和一大帮人混在一起，天天去听课。头脑还清醒的他，偷偷上网一查，发现女朋友从事的所谓事业，实际上就是传销。此后几天，他多次劝说女朋友，讲明这是传销，让她跟他一起回家。但女朋友不但不听，还和组织里的人一起，把他从出租房里轰了出来。此后，他多次去出租房楼下门外等待，想再次劝说女朋友，但女朋友总躲在房间不露面。劝说数天无效后，他只好只身一人返回广东继续打工。

　　应把反传销

　　列入就业指导

　　来宾有关部门数年来一直把传销列为“经济邪教”和“社会毒瘤”，对传销犯罪活动保持高压打击态势，并予以持续不断的打击。而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生和在校大学生加入传销组织，则让有关部门开始感到担忧。

　　陈安军认为，在校大学生和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毕业生由于缺乏社会阅历，难辨真假，往往容易被骗加入传销组织。他们一旦加入传销组织，不仅失去金钱和浪费光阴，还会让更多的亲戚朋友被骗。而现行的大学生毕业就业指导中，很少听到有关传销的甄别知识。为此，他建议教育部门在给大学生毕业就业指导中，应增设反传销方面的知识，从而让大学生们远离传销组织。

　在来宾人眼里，庞大的传销队伍是个特殊群体，他们每天三五成群地走在大街上，购买着来宾本地人销售的商品，也让来宾本地人开始习惯用普通话交流。

　　有意思的是，部分传销者因为厌倦了传销生活，脱离了组织。有些人觉得自己无颜见“江东父老”，便留在来宾重新寻找出路：有些嫁给了本地人，在来宾生根发芽；有些则在本地寻找商机，红红火火地做起了正当生意。

　　来宾人眼里的传销者

　　隔壁邻居这几年来一直出租房屋给传销人员住，家住来宾市新华路的市民韦杰，平常和传销人员碰面机会比较多，对传销人员感受颇深。在韦杰眼里，传销人员给来宾带来最直接的影响是，让平常习惯于用桂柳话交流的来宾市民，开始说起了普通话。最明显的是，在来宾火车站候客的出租车司机，见每一个乘客走到出站口，都会用普通话来吆喝拉客。就连韦杰60多岁的老妈，由于经常到邻居家串门，也学会了用普通话和租住在这里的传销者交流。“如果没有传销人员的到来，我老妈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讲普通话。”韦杰笑着说。

　　在韦杰的印象中，传销人员比较守信用，每到月底，都会准时把房租一分不少地交到房东手里。但他们比较怕和陌生人接触，每当有陌生人到房东家串门，他们都很警惕，担心是执法人员。由于担心执法人员来清查，他们的生活都很有规律：每天早上7时就起床，吃完早餐后一帮人出门，到郊外去上课，或者三五成群去逛街。到傍晚，又一帮人回来。

　　韦杰说，一般做到中层级别以上的传销者，都会知道他们所从事的事业实际上就是骗别人的钱。他曾经问过租住邻居家的一名来自山东的女传销头目：“你不觉得这样做，是在骗自己的亲戚朋友吗？”对方回答说，她就是利用亲戚朋友渴望一夜暴富和好逸恶劳的弱点来骗钱的，等赚够了百把万，她就回老家好好地开门面做生意。

　　脱离传销嫁给本地人

　　前不久，一个网名叫“小罗”的网友在来宾当地论坛上发帖，称她来自外省，因为厌倦了传销骗人的把戏，自己出来在来宾市中心开了一家服装店，希望找一名来宾本地人托付终身。

　　帖子在网上引起了很多人关注，而传销人员嫁给本地人的现状，也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当中。因为传销在来宾存在多年，外来人和本地人接触久了，相互通婚也是一种正常现象。

　　家住来宾市维林大道的来宾人李钟介绍，早在几年前，他家附近的一名本地男青年就娶了一名来自山东的妹仔。事情传开后，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个妹仔是传销大军中的一员，因为在这名男青年家里租住时间比较长，两人相互认识产生感情，最后走上婚姻的殿堂。记者曾经托李钟去联系这对夫妇，但对方觉得过去的那段传销经历不是很光彩，不愿讲述他们的故事。

　　到底有多少传销者与来宾本地人通婚呢？至今没人能说得清。

　　改行卖菜生意不错

　　12月5日，马强和妻子在来宾市新华路新华菜市开的“北方精美凉菜”摊点里，忙得不亦乐乎。他妻子满面笑容，热情地为前来买凉拌小吃的顾客打包。

　　马强和妻子是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人，在老家他们曾经开过凉拌小吃摊点。数月前，受亲戚的邀请，两人来到了来宾。原本想跟着亲戚做“生意”的，可几个月下来，没什么收成。后来看到这个菜市没什么人卖凉拌小吃，夫妇俩一合计就开了这个摊点，如今已经做了4个多月，生意不错。

　　趁着马强有了空闲，记者和他进行了对话。

　　“在卖小吃之前，你们被亲戚拉来做的所谓生意，是不是做传销？”

　　“我不认为那是传销。”

　　“那你认为这样做，是不是都是把亲戚朋友拉来骗钱？”

　　“我不认为是骗，当初朋友叫我们来的时候，都是说让我们先过来看看，来去自由，如果觉得合适就做，不合适就撤。结果，是我能力有限，只好和媳妇另寻出路了。”

　　30岁的宋秀坤和妻子在这个菜市里摆摊卖菜，也有四五个月了。两人来自湖北宜昌市，数月前，他们也是被亲戚邀请到来宾做“生意”的，结果几个月下来，并没有什么收成。通过观察，发现新华菜市人流量比较大，于是夫妇俩就开了个摊点贩卖青菜。

　　由于他卖菜价格一般都比本地摊贩低1至2角，量也足，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在这个菜市，还有3个类似的摊点，其中两个卖青菜，另一个卖北方豆腐。也许是比较忌讳的原因，3个摊点的摊主都不承认做过传销。

　　一名本地摊主说，在这个菜市，很多摊主和居民都知道，这些操着外省口音的摊主都是被亲戚朋友骗来做过传销，然后改行的。只不过，他们不承认。

　　转行从事服务业

　　有知情者告诉记者，除了到菜市里卖菜外，不少传销人员改行去做出租车司机，或者开餐馆饭店。一些年轻女性，则去美发店里帮人洗头，或者到餐馆里做服务员。靠着自己的双手去劳动，而不是再去做坑蒙拐骗的传销之事。

　　在来宾，白天的出租车一般是车主本人或者车主聘请的司机开，到了晚上，车主就把车子租给别人开，一个晚上收取50元租金。每当夜幕降临，很多乘客在打的时就发现，出租车司机操的是夹杂天南地北腔调的普通话，而不是像白天那些司机讲的本地口音。在这些人员中，很多都是曾经做过传销的人。

　　一名机关干部告诉记者，目前，在来宾市有几家规模比较大的饭店，老板都是吉林、黑龙江或者山东、福建等地的人，由于饭菜做得有特色，生意一直不错。这些老板所雇请的服务员，一般也是老家来的亲戚或者是老乡。本地的食客好奇之下问服务员，才知道老板和不少的服务员，都是从传销改行过来的。

　　新兴城市商机多

　　由于来宾城区面积小，不少本地人都纷纷到外地去“找食”，为何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会愿意选择留在这里创业呢？

　　一名改行在本地创业的传销者告诉记者，他之所以愿意和妻子留在本地创业，是看到了来宾这座新兴城市蕴含的商机。在来这里之前，他曾经跑遍了东北的很多地方，那些城市给人的感觉就是“样样齐全”，外来人想进去分一杯羹，竞争压力就很大。相比起来，来宾是新兴城市，随着大规模城市建设的展开，今后将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资。从现在开始在这里创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来宾人李钟说，作为本地居民，他不愿意看到来宾继续背负着这么多年“传销泛滥”的骂名，也不愿看到那些人每天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想着怎么把亲友骗来“发财”。他更希望看到的是那些传销者“从良”，凭着双手去劳动，以争取更好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