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段犬道文化创始人在训狗时踹脸、勒脖、抡摔的视频引起关注，网友纷纷质疑其是训狗还是虐狗。随后，该创始人回应称，网传视频是2017年开培训班时，“调整治疗一只后天神经质咬人边境牧羊犬实例演示过程的片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疑似虐狗事件外，有网友质疑，知名训犬机构犬道文化的生意可能涉嫌传销。红星资本局调查发现，目前犬道所实行的分销制度将代理分为超级代理和普通代理两种，二者根据所缴纳的代理费不同，享受不同的佣金返利。不过，超级代理和普通代理并不构成上下级关系，佣金返利也不能分层共享。但据犬道前团队成员介绍，更早之前，犬道所实行的三级代理制中，则存在双层返利的团队计酬模式。根据该成员提供给红星资本局的一份代理说明，犬道介绍称，“A本身为一级代理，将教程分销给未注册的二级代理B……二级代理B将教程分销给未注册的C，C购买教程后，B将获得相应佣金，A也将获得相应的佣金。”7月18日，知名反传销人士李旭在接受红星资本局采访时表示，前团队成员所述的双层返利的三级代理制，即为团队计酬的模式应该是涉嫌传销的，但随后修正成单层返利的两级代理模式，就只能算是打了传销的擦边球，“现在他改了，或许就是在规避传销的风险。”交钱就能当代理赚佣金超级代理佣金返点高达47%“你打开APP，每个商品上面都有零售价和会员价，两者的差价就是超级会员代理的佣金。”7月14日，当红星资本局以加入代理商为由咨询犬道文化时，客服人员这样说道，“直接在APP内购买会员就可以成为代理了。”犬道APP显示，会员分为超级代理(也称超级会员)和普通代理(也称普通会员)两种，超级代理的永久代理费为1399元，一年和3个月的代理费分别为799元和399元；普通代理则没有永久代理的选项，一年代理费399元，半年代理费299元，3个月代理费199元。交了钱，有了代理资格之后，代理们就可以在平台上赚佣金了。

　　截图自犬道APP“客户如果输了你的推广码，那你就有佣金。”犬道客服说道。犬道工作人员提供的一份《代理使用须知》显示，代理可通过分享自己的分销推广链接、分享邀请码、让好友扫描自己的分销二维码等方式，与用户建立连接。之后用户在犬道APP内的任何一笔消费，代理都可以获得佣金。在犬道《代理使用须知》中，这个过程被称为发展下线。红星资本局注意到，超级代理和普通代理除了代理费不同以外，最主要的区别是二者可赚取的佣金不同。犬道客服表示，超级代理可赚取平台最高佣金，为商品零售价和会员价的差价，普通代理的佣金只有超级代理的一半。以犬道的知名课程《犬道·伴侣犬行为管理能力远程培训初级班》为例，该课程售价1699元，超级代理价899元，二者差价800元。也就是说，超级代理每卖出一套该课程，就可获得800元的佣金，返利点高达47%；普通代理卖课成功，则可获得400元的佣金返利。

　　截图自犬道APP为了赚取高昂的佣金，代理们各显神通“拉人头”，有赠送视频教程、学习班的，有赠送邀请码优惠券的，有分享佣金返利的等等。对客户来说，无论是自行购买还是通过代理渠道购买，价格都是1699元，犬道平台没有优惠。犬道客服表示，能不能拉来客户，全靠代理的本事，“你的客户在你那里买有没有优惠，要你自己来决定(是否)让利的。我们不可能又给代理佣金，又给客户优惠。”犬道《代理使用须知》中还提供了一条建议——“代理可以通过线下先收客户的钱，然后线上以赠送的方式帮客户购买课程或者学习班，这样能保证万无一失。”代理返利制或经修改前团队成员：此前实行三级代理制值得注意的是，超级代理和普通代理本身并不构成上下级关系。换句话说，普通代理发展的客户佣金并不会分享给超级代理。“佣金只能给一个人，不能分层。客户如果输了你的推广码，那你就有佣金；如果输入了别人的，那佣金就不在你这里了。”犬道客服说道。但红星资本局了解到，这项规定是在2020年10月犬道APP上线后修正过的。在超级代理、普通代理之前，犬道的代理层级有着更为直接的名字：一级代理和二级代理。更重要的是，一二级代理之间存在上下级返利关系。

　　犬道前后两种代理返利制对比7月17日，曾经的犬道学员、犬道团队成员杨涛(化名)对红星资本局介绍，2016年下半年，犬道开始搭建自己的微信小程序，并在小程序上完成佣金返利。根据杨涛提供的代理说明截图，报考中级班学员即可成为一级代理；报考初级班或补齐四套教程的学员即可成为二级代理。犬道介绍称，“好友通过代理分享的链接进入微网，并购买视频教材，代理可获得相应佣金。例如：A本身为一级代理，将教程分销给未注册的二级代理B，B通过A的分享链接关注‘犬道文化’公众号并关联成功，从此刻起B永远是A的推广客户，而后B购买了教程，A将获得相应佣金。二级代理B将教程分销给未注册的C，C关联购买教程后，B将获得相应佣金，A也将获得相应的佣金。”

　　受访者供图作为犬道中级班学员的杨涛，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一级代理。“我是2017年年初离开的犬道，我离开后的小半年里，还能时不时收到我初级班学员的客户的返利。”杨涛说道，“我记得当时一个教程1580元，如果我自己卖，有800元的返利；如果是我手下的初级班学员卖的，他拿600元的返利，还有200元是给我的。”杨涛表示，根据客户所购物品的不同，返利从几块、几十块钱，到几百块钱不等，“我发展的客户少，每个月有几百块吧。但是那个时候公司鼓励大家做这个东西，肯定就有人拿得多，有人光佣金每个月赚两三千。”

　　受访者供图杨涛回忆起那段时间，用“疯狂”来形容，“那个时候大家都跟疯了一样，见谁都要把链接发过去，客户买不买东西不重要，主要是你点进去以后已经是我绑定了，之后你再买东西的话，我就有佣金。”“你想一下，你一开始可能只想花200块钱买一套训狗教程，然后犬道告诉你，你把四套教程补齐后，就可以做训犬师接代训，还能当代理赚佣金。然后你一了解，代训的价格是三五千一个月，那你前面买的一千多不就赚回来了么，以后就算做个兼职也好。”杨涛表示。这样的做法短期内为犬道积累了大量客户和代理。“到我走之前，做小程序技术的同事跟我说，从2016年算到2017年，一年的时间犬道光卖教程就赚了300万。”杨涛说。7月19日，红星资本局拨打犬道文化的多个电话，以及犬道文化创始人、法定代表人唐伟敏的个人电话，但截至发稿，都暂无回应。游走在灰色地带专家：改变代理制，或为规避传销风险从三级代理制到两级代理制，从佣金可以分层到佣金不能分层，知名反传销人士李旭认为，这或是犬道在规避传销风险。7月19日，李旭对红星资本局表示，“根据《禁止传销条例》界定的传销三个特征：第一是入门费，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或认购一定产品才能获得入门资格；第二是拉人头，发展下线形成上下线层级关系；第三是团队计酬，通过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销售业绩来给上线计酬或者返利。”“不管打着什么旗号，穿着何种马甲，同时具备这三个特征就涉嫌传销。”李旭表示。李旭认为，犬道以前实行的双层返利的三级代理制，即为团队计酬的模式，应该是涉嫌传销的，但随后修正成单层返利的两级代理模式，就只能算是打了传销的擦边球，“现在他改了，或许就是在规避传销的风险。”针对犬道此前实行的三级代理制，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宋竟一对红星资本局表示，犬道这种把消费者变为销售者的营销模式，有点类似于变相要求被发展人员以认购商品等方式变相交纳费用，取得加入代理的资格，用层层返利来利诱发展下级代理的获利方式，存在被工商部门认定为传销的风险。而针对目前犬道所实行的两级代理模式，宋竟一则表示，“只能算涉嫌违反《禁止传销条例》第7条第2款。”“实践中对涉嫌传销行为认定比较慎重，通常同时考虑组织要件和计酬要件，即同时具备发展下线形成人员链以及基于入门费和销售收入形成的资金链。”宋竟一分析，“在本例中，这种操作模式涉嫌违法，有点类似于变相要求被发展人员交纳费用或者以认购商品等方式变相交纳费用，取得加入代理的资格。但只能说涉嫌，游走在灰色地带，界定标准也不明确。”7月14日，爱狗人士李梅(化名)将犬道文化可能涉嫌的传销行为举报至上海市闵行区市场监管局，工作人员称7天内对此立案，目前仍在待立案中。